幾個女孩子聚在屋子內刺繡,並且有說有笑的,林允兒從其中一人的腰帶認出她是被擄走的女孩,那是她的母親為她親手特製的,為了相認,林允兒還特地帶在身上,她掏出來比對,更加確認那幾個女子的身分,然而她們卻沒有被綁架的驚恐慌亂,甚至把這當作是自己家般的自在。

 

“妳們家人很擔心妳們,稍後就會有人救妳們出去。”林允兒確認周遭無人看守後,直接闖入,她拿出腰帶當作是信物。

 

“我不想離開官人。”眾口一聲說道,林允兒百思不得其解,這是怎樣情況?

 

恰好黃美英也與林允兒會合,那些少女見到大陣仗,不免感到驚慌,旋即張家誠被奴僕鬆綁後也趕到此地,尷尬看著林允兒與黃美英,眾人都被帶到張府廳堂,而張家誠則是臉色青白,毫無血色。

 

“國達,這是怎回事?”張別古氣憤問道,原本以為黃美英帶人緝拿是盜竊國寶的賊人,結果卻變成他的兒子。

 

“由我來說明吧。”徐珠賢娓娓道出,張別古聽到後面臉色凝重,不敢置信,然而那些少女的存在與奴僕心虛的表情卻讓他無法否認。

 

“從頭至尾我都在暗中觀察,正是那些人將允兒綁走,並且追到府上,而這些少女更是鐵證。”黃美英補充說道,口氣極為嚴肅,她的意思絕對不會放過張家誠的。

 

“求郡主從輕發落,我等皆願意跟隨官人。”被擄少女立刻下跪替張家誠求情,情勢急轉其下,對於此等人面獸心之人,豈可放過,難道這些女子都被灌迷湯,林允兒緊握雙拳,恨不得將張家誠一劍刺死。

 

“此人何德何能,使汝等追隨。”擋在林允兒面前,徐珠賢耐心問道。

 

每人闡述著她們理由,眾少女被擄回張府之後,張家誠卻沒有立刻行禽獸之慾,反而先與之風花雪月,談論古今,然後送其禮物,給予驚喜,最後才行周公之禮,每個人從驚恐到傾慕,加上張家的巨額財富,原本生活貧困的少女,在府中吃喝不愁,無須擔憂生計,對於女子而言,能尋得值得依賴的夫婿,乃是人生的目標,而張家誠是最理想的。

 

即使無名無份,她們卻深信張家誠能夠帶給她們一輩子的幸福,少女們將彼此視作姊妹般和平共處。

 

“原來如此。”徐珠賢沉思說道,而張別古護子心切,也希望徐珠賢能夠手下留情,最好是大事化小。

 

“不可放過此等惡人,否則會有更多女子受害。”林允兒見到徐珠賢猶豫之情,她提醒說道,依然憤恨望著張家誠,使他不寒而慄,不停發抖。

 

“張大老爺,我有一計方可兩全其美。”徐珠賢裝作無視林允兒的眼神,在張別古肯定的視線後,將她的計策說出。

 

採花賊一事已在蘇州引起軒然大波,如今黃美英帶上大隊人馬亦惹來關注,很難不使人遐想,擅加揣測,即使是智慧過人的徐珠賢,又如何能張家化險為夷,然而見到徐珠賢自信滿滿,張別古也只能洗耳恭聽。

 

“眾位皆有在月老廟求姻緣,這乃其一,趕路下山無奈天色已晚,這乃其二,張公子定期上香禮佛,這乃其三。”徐珠賢有條不紊說道。

 

編撰故事如下,那些被擄之少女在弘光寺流連過久,下山趕路,無奈天色過暗造成不慎失足,恰好張家誠路過將其救下,而少女們都因為撞擊發生失憶情況,情非得已,在張府滯留,然而日久生情,與張家誠產生情愫,各位皆仰慕其才情人品,願意與之結成連理。”

 

“郡主,這樣說不通吧。”張別古憂慮說道,如此誇大,豈會有人相信。

 

“所以才說月老廟的籤詩就是關鍵,若是用鬼神之說,冥冥之中注定的命運,即使有人懷疑張公子,卻無人敢質疑上天的安排,最重要的是,姑娘們都必須口徑一致,然後張家再對其明媒正娶,舉辦盛大的婚宴,高喊天賜良緣,可謂為美談。”徐珠賢繼續說道,然而林允兒已經無法聽下去,憤憤離去,黃美英則是默默在一旁聽著。

 

“詩籤內容部分就由才華洋溢的張公子撰寫,然而,張公子若依然不潔身自好,約束下人,屆時張家身敗名裂,被眾人唾棄,本郡主也無能為力了,好自為之。”口氣冷淡,徐珠賢難得露出不屑嗤之以鼻的神情,語氣也極盡諷刺,對於寬容待人的徐珠賢來說,這是最大限度的警告。

 

徐子民帶著蘇州官兵到達張府,只見林允兒滿臉怒容離開,然後徐珠賢匆匆奪門追出,而在黃美英說明之下,徐子民若有所思,隨後就下令遣散官兵,回到王府時,林允兒已經騎馬離開,徐珠賢則是在庭院裡望著被雲遮掩的月,不發一語。

 

“夜露寒涼,回房吧。”拍拍徐珠賢的肩膀,徐子民關心說道,身為她的兄長,他明白徐珠賢的用意,也清楚她的痛苦與糾結。

 

林允兒會不告而別,負氣離開,氣憤的是徐珠賢對張家誠處置,非但替他找到解套之策,並且將醜事化為美事,將其獸行化為善行,如此顛倒是非,豈不令人寒心,然而對於那些被擄之女子來說,若是事跡敗露,名節不保,即使回到家中,也難免不會受到村中鄉佬各種眼光,被貼上標籤,更論其婚嫁之事,會有眾多阻撓,即使覓得夫家,也未必會過得幸福。

 

加上眾位少女又對張家誠心甘情願追隨著,若是將張家誠嚴辦送法,這群少女頓時無皈依,而張別古痛失其子,並且因其子身敗名裂,為千夫所指,權衡利弊之下,徐珠賢只能選擇替張家誠解套,而相信此事徹底解決後,張家誠受到教訓,已經有把柄於手,想必也不敢再胡作非為。

 

徐子民佩服徐珠賢的智謀,能把所有事用最佳方式去解決,然而她卻必須忍住對張家誠所作所為強烈的厭惡感,還有林允兒的不諒解。

 

“讓兄長擔心了。”徐珠賢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經過一日的奔波與憂煩,她的體力也到達極限,臉色蒼白。

 

“手足之間何須客氣。”徐子民將徐珠賢扶回房內,讓她休息。

 

黑夜裡,林允兒策馬驅騁,馬蹄聲急速刺耳,然而無月光之下,伸手不見五指,前有大石,若不是林允兒及時發現急煞停馬,她肯定被撞的血肉糢糊,將馬匹栓在樹下,林允兒則是倚著大石喘氣著,摀著懷中細管,林允兒簡單打包取走配劍,就匆促離開,忘記將此物還與徐珠賢,想要用力將細管摔下,以洩不滿,卻又嘎然停手,緊握手中。

 

兩天後,張府舉辦喜事,張家誠一次娶五妻過門,在蘇州城引起話題,對於張家誠與其五妻的故事眾人皆有不同見解,然而徐珠賢卻公開當日在張府的過程,由於張別古對於府中多出陌生女子感到狐疑,所以特地請徐珠賢商討此事,藉由蘇州府來確認女子之身分,眾少女與家屬相認後皆不約而同回憶起過去往事。

 

眾女皆有去月老廟求姻緣,失蹤前恰好正逢十五,乃是月滿之日,正是月老神力最強之時,特此為其作媒,覓得郎君,雖說是半信半疑,然而眾女對張家誠展現出傾慕之情,自古才子皆風流,更何況是家財萬貫的張家誠,加上張家用豐厚的聘禮訂親,眾女家屬皆相信是月老替他們女兒做了一樁好姻緣。

 

所以張府婚宴,好不熱鬧,徐珠賢與黃美英自然成為座上賓客,見到張家誠春風得意與眾人敬酒,黃美英忍不住露出鄙視的神情,明明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此時卻能娶到五位嬌妻,享盡齊人之福,雖然她能理解徐珠賢的作為,卻不能接受。

 

“得了便宜又賣乖,真搞不懂為何會有人相信這樣的鬼話。”三杯酒下肚,黃美英藉酒意不滿說道。

 

“相信美好的謊言,這是人之常情,然而我也不認為新郎就此會稱心如意。”徐珠賢臉色酡紅,看來她已經喝的酒量不亞於黃美英,雖帶醉意,那雙眼眸依然清明。

 

徐珠賢向來是嚴以律已,絕對不會令自己有失態之儀,滴酒不沾的,黃美英曾邀請她一同飲酒作樂,都被她拒絕,然而此次酒宴,徐珠賢卻是破戒,對於敬酒是來者不拒,若不是黃美英替她回絕,徐珠賢此時肯定已經不省人事,果然林允兒的離開使徐珠賢是一種極大的打擊,她是想一醉方休,去忘懷那些不愉快之事。

 

“此話何解?”黃美英欲想詢問徐珠賢其中意涵,然而她見到徐珠賢即將到達極限,黃美英將她扶起,對主人家告辭。

 

黃美英也猜到幾分,張家誠已有前科握在其妻之手,她默默觀察此五女,看似嬌弱卻十分強勢,五人肯定會聯手限制張家誠的行動,避免同樣事件發生,在外人看來是齊人之福,然而實際卻是五娘教子,張家誠往後絕對有許多苦頭吃,這應該是徐珠賢所指的意思,黃美英默默想道。

 

“真是兩個傻瓜。”在馬車上望著不勝酒力而昏睡的徐珠賢,黃美英感嘆說道。

 

一輪明月高掛,林允兒望著滿天星空,進入寒冬,一呼氣,就白煙嬝嬝升上,披上先前獵到的皮草,林允兒已經離開蘇州有幾個月時光,那一天清醒時,她發覺自己已經在威遠鏢局附近的據點,剛好遇上權侑莉運鏢的回程,見到眾鏢師都安然無恙,相談甚歡,林允兒在權侑莉邀請之下,成為威遠鏢局的一員,隨著鏢隊,跑過大江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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