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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允兒與權侑莉相談甚歡,林允兒談起她在深山的生活讓權侑莉感到新奇,雖然有時候路經山道,露宿於外會偶遇到野獸來襲,這種狀況都是處在被動防禦,不像是林允兒是主動攻擊,性質上有所差異,加上在深山之中,所有一切都必須自己來打理,不似在城鎮裡,只要有錢,幾乎什麼用品都能買到,光是這一點,權侑莉就對林允兒感到佩服,真虧她能夠獨自一人在山上生活著。

 

天色漸暗,一行人也到達官道上旁的小村落,威遠鏢局在此有設立據點,林允兒也很自然隨著權侑莉暫住一宿,然而這一夜卻不平靜。

 

正要入寢,外頭就傳來打鬥聲,從兵器碰撞聲就可以判定對方來勢洶洶,雖然與她無關,但萍水相逢,權侑莉又讓自己無償借宿,於情於理林允兒都該幫忙的,二話不說,林允兒拿起配劍就往門外衝,看到數名蒙面黑衣人正與鏢師們纏鬥著,而且武功不俗。

 

權侑莉餘光瞥見到林允兒從房門出來一探究竟,就關心喊道,“允兒,危險,快點回房間,把門鎖好。”聽到這句話的黑衣人,立刻朝向林允兒攻擊,他們認為林允兒肯定是個重要人物,把她當作人質,還怕權侑莉不會束手就擒。

 

然而黑衣人卻想錯了,權侑莉與眾鏢師也看走眼了,林允兒劍一出鞘就逼得黑衣人節節敗退,劍氣凌人,驚豔四方,她的武功絕不在眾鏢師之下,甚至還要略高一籌,然而她的劍法卻讓人看不透門路,只是最基本的挑、刺、撩、劃、點幾種動作互相交錯隨意使出,沒有固定劍招。

 

權侑莉瞬間就想通關節,林允兒只是根據對方的出招瞬間使出最適宜的動作罷了,這也由於生長在深山之中,襲擊的猛獸不似人類會有某種習慣存在,攻擊是較雜亂無章,憑著就是一股本能,而林允兒也只是依照她的直覺與反應罷了,不經過腦袋思考,所以會比學門派招式的武人反應更快,也令人難以預測林允兒接下來出手的招式。

 

這就是所謂的無招勝有招的境界。

 

黑衣人眼見形勢不妙,互相使眼色後,就一同撤退,十分有規律整齊,絕不像是一般的山賊盜匪,這讓權侑莉擔憂不已,看來這一趟鏢險境重重,然而林允兒出手幫忙,化解危機,這是權侑莉等人始料未及的。

 

真人不露相,那些鏢師實在無法想像,林允兒擁有那麼好的武功竟然甘願屈居當個店小二,做那些斟茶遞水的工作,而林允兒則是第一次與師傅以外的人對招,由於剛涉世那份恐懼,她不會隨便出手與人對打,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武功在江湖上已經算是高手層級。

 

若是與徐子民對打,他是絕對討不到便宜的,然而林允兒剛出深山,就見到徐子民殺人的狠勁,在心態上已經屈服,自然也會妄自菲薄,認為自己的實力尚且不足,然而這一場逼不得已的打鬥卻讓林允兒對自己的武功程度有確切的了解。

 

“如果可以,我想要聘請允兒你當作我們的臨時鏢師。”權侑莉真誠邀請道,林允兒卻回憶起當初主動上門應徵被人趕出的情景,如今人事全非,立場倒換,竟然是總鏢頭親自開口要聘請她。

 

“我何德何能,我不是所謂的大俠。”林允兒自嘲說道,說不在意,是騙人的,雖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她自己不懂江湖規矩。

 

在茶館時,威遠鏢局的名聲可是江湖人所稱讚的,若是打出名號跟威遠鏢局沾上邊,基本上江湖人就會忌憚三分,威遠鏢局失鏢率極低,回朔到前一次失鏢已是七年前,那一次造成江湖上一時話題之一,最重點是,在三個月後,威遠鏢局自行追回鏢物,由大當家親自全數奉還給委託人,就是這一點,讓江湖人都稱之為天下第一鏢,而鏢師們也與有榮焉。

 

所以要進入威遠鏢局當鏢師是非常嚴格篩選,除了武功之外,品格道德更是最重要的因素,失鏢那次就是因為內神通外鬼,所以聘請臨時鏢師更會從江湖名聲評價去當作依據,無名小卒的林允兒吃閉門羹是很正常的。

 

“林少俠,是我們有眼無珠,請見諒。”其他鏢師也擺出低姿態,拱手真誠道歉,林允兒那一次的毛遂自薦在場鏢師都有耳聞,當時只以為來人是自不量力的小夥子,如今林允兒提起,眼尖的人就發現林允兒原來是那一天的小夥子。

 

自認理虧,鏢師們也勇於認錯,相較於比起那些莽撞無知的江湖人,他們是非判斷的能力都比較強,加上跑鏢時閱人無數,他們都認同林允兒的武功人品,從稱謂上就能知道他們對林允兒是心悅誠服。

 

“抱歉,是我太小心眼了。”見到鏢師們眾口一致對她道歉,林允兒才驚覺自己的幼稚,易地而處,她也會做出同樣事情。

 

“江湖人不拘小節,誤會解開就好,而我的請求不知允兒答應與否?”權侑莉順勢問道,將雙方產生的尷尬及時化解,看似溫和憨厚,但她恰到好處的插話,更使得林允兒覺得權侑莉只是大智若愚,隱藏鋒芒。

 

出世一個多月,林允兒就了解鋒芒畢露的麻煩,在深山裡對於各種概念都是很模糊的,尤其是美醜,她從不認為她是個絕世美人,卻也不認為她是個醜女,然而在茶館裡她才認知到,自己的樣貌是一等一的,她想到黃美英曾說過的,她的美麗是兩面刃,親身體會,才有感受。

 

俊俏的臉龐,讓林允兒受到不少矚目,無論是跑腿上街採買食材,或是替客人斟茶倒水,都會有目不轉睛盯著她看的人,雖然感到不舒服,久而久之,林允兒習慣無視就好,而她也因此受惠,有些客人會多打賞小費,採買的店家也有給出優惠。

 

但騷擾林允兒的人也不少,她沒有暴露自己是女人的事實,一直以男裝打扮,卻會有男性客人用言語吃豆腐,話語中帶著輕蔑與不屑,更甚者會試圖動手動腳,林允兒則會巧妙閃避,但是卻不失禮貌,十分謙恭,通常就會有打抱不平江湖人士出面教訓,無須她出手。

 

 

總結來說,還是利大於弊的,而且女人的天性就是愛美,被稱讚多少是有虛榮感的,而且還可以當作是最大的利器,只要裝做可憐無辜樣,稍微演戲,基本上就會有人主動幫她,然而卻不能濫用。

 

牽扯到信用與情感面,這種無形難以衡量的財富更需要小心謹慎,一旦被破壞,重新建立需要許多的心力,在茶館裡,林允兒聽聞太多身敗名裂的例子,都是因為小事產生的連鎖效應。

 

當然,這些想法,林允兒從未跟任何人談起,她的腦袋無時不刻在運轉,思維也隨時在變,而能跟上她、懂她的人,林允兒自認目前還沒出現。

 

“既然侑莉姊開口,我豈有不答應之理。”林允兒立刻應諾,行走江湖最重要就是人脈,權侑莉是威遠鏢局的總鏢頭,與她結交利大於弊,對林允兒來說沒有拒絕的理由。

 

“有了允兒加入,這一趟鏢肯定能夠完成,至於報酬五十兩,你應該會滿意這數字。”對於林允兒豪爽答應,權侑莉也大方開價,而那數字上的巧合,也證明權侑莉知道林允兒要去蘇州其他的目的,真不愧是威遠鏢局的總鏢頭,消息十分靈通。

 

權侑莉是根據林允兒的去處來判斷,加上鏢師必須對各地發生的大事有所知曉,才能夠路經當地時特別注意哪些人會對他們的鏢物產生遐想,進而打劫,而蘇州城最近的大事就是許多姑娘被採花賊擄走的事件,林允兒既然有如此好的武功,她自然也不會錯過官府所發出的通緝獎賞,消息一發布後,時間久了,競爭的人也會多,若要讓她多費時日留下護鏢,必須出對等的價格吸引林允兒。

 

該要給的,權侑莉絕對不會吝嗇,這也是她馭人之術,能夠當上總鏢頭不僅是靠她父親的名諱,而是權侑莉本身的能力。

 

“好,請多指教。”林允兒依然禮貌性對眾人拱手說道,自然不做作,同時也虛心對眾鏢師請教護鏢的要訣,絲毫不因為她是高手而傲視他人。

 

這一夜很漫長,權侑莉重新指示輪班護鏢的順序,既然林允兒成為招聘的鏢師,自然也會與眾鏢師一視同仁,無論交情多好,公事就須公辦,林允兒就必須參予輪班守夜的工作,原本權侑莉認為這對林允兒是很嚴苛的要求,畢竟運鏢期間,鏢師幾乎能夠睡覺時間不多,即使休息也都要處在警戒狀態。

 

然而林允兒卻沒有任何難色,這讓眾人都嘖嘖稱奇,從聊天才發現,獨居在山洞的林允兒隨時都要防備野獸的侵襲,自然也養成淺眠的習慣,即使她在茶館工作的日子,林允兒也從未放下那一種性命被威脅的危機感。

 

正因如此,新手鏢師林允兒能夠迅速適應護鏢艱困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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