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春,南院大王府邸傳出蕭峰病重的消息,為此身為皇帝的耶律洪基屈尊探病,見到蕭峰臉色蒼白憔悴,不如以往那般神采奕奕,耶律洪基知其底細,內心更充滿愧疚,但為了他的宏圖大業,耶律洪基壓著那點心思詢問大夫蕭峰的狀況,表達他的關懷之情。
“大王本在南方生長,身體已經適應溫暖氣候,而今年冬季多風雪,大王又好酒,以至於寒氣入體,加上先前受傷的舊疾一併復發,為恐....”摸著鬍子語帶保留道,這位大夫乃趙敏所扮,她刻意夾雜契丹口音,讓耶律洪基與穆貴妃不去懷疑她的身分。
“胡說八道!朕的義弟身強體壯,豈會因為寒冬就不敵!”耶律洪基故作震怒道,房間外頭還有其他王府的奴僕與侍衛,他刻意演給他們看,而阿紫則是裝作哀戚,卻有些呆愣出戲的樣子,穆貴妃暗道,此人心性單純,連裝樣子都那樣容易被看出來,不過等到蕭峰真正撒手人寰,這小女孩的表情就不是如此虛假,雖然心疼阿紫,但為了自己兒子的帝位,這一點犧牲欺騙是必要的。
“草..民...盡力而為。”趙敏立刻跪下,故作結巴狀,像是觸怒天威而不知所措的平民百姓。
“陛下息怒,人各有命,又何必為難大夫。”穆貴妃打圓場道,兩人一唱一和,堪稱完美的戲子,耶律洪基訓斥交代要用最好最貴的藥方,之後才踩著帶著憂慮的步伐離去。
大隊人馬從南院大王府邸撤離,蕭峰才被趙敏解穴起身舒展筋骨,“三妹,妳也太狠,愚兄在床鋪上動彈不得,可憋壞我。”他抱怨著,逕自倒起熱茶,滋潤乾涸的喉嚨,裝病這幾日,他被迫戒酒,以免被人看出端倪。
“這才是最好的方法,再忍耐幾日吧。”趙敏笑道,裝扮成大夫才能最好控制蕭峰假死的時機,幸虧耶律洪基本來就要蕭峰死,所以才沒有派御醫前來,光是此舉,蕭峰就感到心寒,在至高的帝王權勢的面前,就算是結義之情也如敝屣不值。
“師傅,上京那邊真的會有動作嗎?”當蕭峰病重傳出後,軍中卻沒有太多的動作,那些將領甚至沒派人代表探望,阿紫覺得奇怪,詢問道。
“已經動作了啊,只是妳看不到而已。”趙敏悠閒品著茶意味深遠道,她帶著假鬍自信的樣子,像極江湖中那些騙錢的神算子,蕭峰差點大笑,想到自己尚在裝病,硬生生壓住溢口的笑聲,趙敏白了蕭峰一眼,“如果要把大哥叛徒的罪名坐實,那些將領探病就顯得不合理,而大哥一死,就會有謠言散佈,並且就是遼帝喪命之時。”
“大哥他..難道沒有方法可以救皇上?”雖然耶律洪基對他已無情義,但蕭峰卻不能不顧他是大遼臣子的身分,明知道有陰謀要加害皇帝,他豈可不管。
“大哥無須擔憂,我已經讓芷若與虛竹師侄暗地保護遼帝,而段公子的手下部屬著逃亡路線,你就演好死人的角色即可。”趙敏調侃道,所有事件的啟動關鍵都在於蕭峰之死上,故而趙敏乃是主導局勢的人,正因為如此,她才必須挑選最洽當的時機。
趙敏的眼神變得深邃,她若有所思,連蕭峰都不自覺倒抽一口氣,如此足智多謀的女子可謂是人間罕見,與之結義乃是上天給他的幸運。
回到村落,趙敏與周芷若會合,各方勢力都蓄勢待發,就算是運籌帷幄的趙敏也感受到一股沉重的壓力,若說不緊張,這是騙人的,但在外人面前,她必須保持一貫的冷靜自若,好不容易與段譽、虛竹等人確認計畫進度佈署,趙敏才得以鬆口氣,她喜歡躺在周芷若的腿上休息。
“怎麼,敏敏累了嗎?”伸手揉著趙敏的耳垂,周芷若問道,趙敏只有在她面前才會毫不掩飾展露疲憊的樣貌。
“嗯。”蹭蹭周芷若,趙敏就像是高貴的小貓窩在主人身旁,撒嬌著,在外她說太多話,如今與周芷若獨處,反而沉默少語,因為周芷若懂她,無須有過多的對話。
趙敏閉上眼,在周芷若懷中沉沉入睡,明日的事情已被拋之腦後,趙敏毫無防備的睡顏,是那樣單純可愛,彷彿那些權謀算計都不屬於這人,周芷若小心翼翼扶著趙敏的頭放在枕頭上,替她脫掉外袍鞋襪,這不可一世的郡主大人,還是那麼任性,需要人來伺候,但曾為高高在上的峨眉掌門,卻甘之如飴,周芷若嘴角上揚,收拾著趙敏的衣物,卻又調皮刻意捏著趙敏粉嫩的臉龐,表示她小小的抱怨。
幾日後,南院大王府上下哀戚,人人面露哀戚之色,遼帝耶律洪基聞訊見了蕭峰最後一面,並且下旨追封蕭峰為南王,其意圖很明顯,他日攻陷汴京,蕭峰這位由南人所扶養長大的契丹人,乃是促成這次豐功偉業的功臣,蕭峰的遺體放置在厚重的棺木裡,府裡佈滿白色的幡布,卻不見那些軍隊的將領來此弔唁上香,耶律洪基驚覺氣氛有異,卻因為要藉蕭峰之死發難攻打大宋,忽略之。
隔日,耶律洪基所處的御營發生大火,親兵護衛手忙腳亂滅火,深怕火苗蔓延到皇帝所居之處,耶律洪基皺眉聽著下屬的報告,初春尚有融雪,氣候濕冷,怎可能會失火,唯一解釋就是人為,正當耶律洪基要喚下屬去查明失火的原因,四處卻傳來兵士吼叫。
“叛賊蕭峰脅持皇帝陛下,我等護駕除賊。”為首的將領高昂喊著口號,清晰可聞,可見御營已經被攻陷。
“朕還好好的,誰在那造謠!?”耶律洪基急了,身旁的穆貴妃更是嚇得面色蒼白,她曾經歷楚王之亂,很清楚叛賊的作業方式,以勤王之名堂而皇之佔營宣告正統。
耶律洪基也不傻,在那一刻已經想明白,但蕭峰已死,他身旁只有拖後腿的穆貴妃,即使幾十位親兵驍勇過人,也敵不過十萬大軍攻擊,比起之前的叛亂,此時的狀況都來的凶險萬倍,他後悔為何要聽從穆貴妃的話語,毒死蕭峰,但追悔無用,現下只能逃了。
在親兵的護衛下,耶律洪基跑出營,卻不料御營早就被大軍團團圍住,雖說耶律洪基乃是大遼皇帝,但他鮮在大軍中露臉,即使來到兵營,也是與高層將領商議戰事,所以基層士兵根本不識耶律洪基的面孔,只懂聽從上層軍令,須臾之間,這位擁有至高權力的皇帝就被自家的士兵綁縛俘虜。
此時,蕭峰已經從挖好的地道逃出,棺木裡瞞天過海替上另一具屍首,當蕭峰與接應的人馬從地道狼狽出來時,南院大王府邸火花四起,已經被叛軍攻陷,蕭峰見狀想去救那些侍衛奴僕,卻被段譽所阻。
“大哥放心,趙姑娘早就遣散王府的侍衛奴僕,王府那些人是我方人馬,火也是我們先放的,叛軍攻入時,他們早已經撤退。”段譽解釋道,這幾日他們監視那些將領一舉一動,包含與細作們接頭談話,都一清二楚,趙敏針對此將計就計,讓他們去準備,就連蕭峰所憂慮的部分,趙敏都已考量進去。
“那其他人?”蕭峰關心問道,雖然大概知道計畫,卻依舊擔憂涉險的人。
“我們已經約好地點,大哥先離開這是非之地吧。”城裡已經混亂,段譽等人早就換上平民的服飾,隨著處在慌亂人民逃出城。
蕭峰發覺逃跑路線是往西夏的方向,他又暗暗佩服著趙敏的智慧,原本他打算往南逃,路徑最短,從雁門關進入大宋,就已安全,但若是事跡敗露追兵在後,雁門關的守將說不定會把他們擋至關外,不得其門而入,而趙敏與周芷若有西夏關卡的令牌,虛竹又是西夏駙馬身分,西夏守將肯定會通往放行。
雖說是繞遠路,卻是最安全的方式,與靈鷲宮的人馬會合,蕭峰在眾人掩護下,神不知鬼不覺騎著馬離開大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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