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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馬到達弘光寺山腳,上山就必須徒步,馬不能行,而兩人也不急,而是慢慢欣賞起沿路的風景,在這戰亂的世道,寄託於神鬼是人民舒緩痛苦的管道,前往弘光寺的香客更加頻繁興盛,而與林允兒親暱牽手的徐珠賢,似乎又被路過的人認出,竊竊私語討論著,林允兒只好逼不得已將披風讓徐珠賢掛上,並且拉低帽沿,遮蓋她的臉孔。

 

“如此,吾妻之美就只能由吾一人觀賞。”林允兒玩笑說道,她明白徐珠賢心底不好受,在蘇州最熟悉的地方,遮遮掩掩的,就像是做虧心事一樣,見不得光。

 

“妾身只為夫君而容,當然只能由夫君一人觀賞。”徐珠賢順著林允兒的話語說道,林允兒的貼心,她收到了,與她相連之手也握著更緊了。

 

“這不是允兒兄弟嗎?”認出林允兒,金孝淵對著兩人大聲喊道,此時她坐在半山腰的涼亭休憩,看似觀賞景色。

 

“孝淵姊,直呼我姓名即可,兄弟兩字怪憋扭的。”林允兒苦笑說道,金孝淵如今一喊,讓周遭路過之人又注目起她與徐珠賢,兄弟這稱謂,鏢局內鏢師們都是如此與她稱兄道弟,林允兒早已習慣,然而是針對於男子而言,金孝淵是女子,她也是女子,應是姊妹相稱更為妥當,不過金孝淵不明其中意涵,只認為她先前與林允兒夫婦倆只是萍水相逢,尚且不熟識罷了。

 

“你們夫妻倆也是到弘光寺參拜嗎?”金孝淵此話可說是多此一問,只有一條上山道路是通往弘光寺的,來往之人自然都是香客。

 

當然也有例外,就是徐珠賢與林允兒,而金孝淵就是遇到罕見的例外。

 

“嗯,祈求上蒼能體恤百姓之苦。”徐珠賢回應道,十分虔誠的樣子,然而金孝淵卻不引為然一笑。

 

“上位者果然所看之事是與眾不同。”金孝淵意有所指說道,話語一出,讓兩人著實嚇一跳,她看出什麼了嗎?然而金孝淵卻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望向遠方的景色。

 

金孝淵雖不說,徐珠賢也暗暗譴責自己的畫蛇添足之舉,一般人都是自私為己,鄉井小民更是如此,上佛寺自然也是祈求莫過於是攸關於自己的事務,然而徐珠賢卻道出宏觀的擔憂,這顯現出徐珠賢不凡的身分。

 

兩人與金孝淵點頭致意後,就繼續往山上走,再多說話都可能被她看出破綻,然而金孝淵卻默不吭聲跟上來,技巧性間隔約莫五步之距,讓兩人摸不著頭緒,她這態勢表明是要隨她們一同上山,若是徐珠賢要找住持飛鴿傳書,可能會被金孝淵發現她真實的身分,林允兒自主開始警戒起來。

 

“別那樣緊張,如果她想要對我們不利,不會表現那樣明顯。”自若說道,徐珠賢露出淺淺的微笑,使林允兒定下心來,所謂關心則亂,林允兒過度擔憂而客觀忽略該有的敏銳與理智,而直覺告訴她,金孝淵並不是敵人。

 

“分析有理,我只是想要印證一件事情而已。”金孝淵突然發聲回應,而她仍然在後頭距五步之遙,可見她的聽力極好,卻不掩示,更加證明她絕無惡意。

 

走到弘光寺內,金孝淵跟隨兩人走到廂房,並且確認周遭無人後掏出一枚書信,徐珠賢很快就認出上面特殊封印,那是她要求與她有書信來往的人必須有的動作,用來識別真偽與是否有人偷窺其內容。

 

“小的拜見郡主,我乃是長公主金泰妍的人,如此一來,是否可請郡主移駕廂房內以防隔牆有耳。”金孝淵簡單致意後,就道出她的身分,並且小心翼翼示出專屬腰牌。

 

金孝淵非凡的眼力讓徐珠賢與林允兒感到驚訝,但兩人卻不動聲色入房,畢竟曝光於外諸多不便,有些事情只能閉門探討,而金孝淵才把那封書信交到徐珠賢的手上,當她報出當今御妹金泰妍名號,徐珠賢就想起前幾天金孝淵被追殺的情景,可見情勢危急,刻不容緩。

 

林允兒一臉茫然,徐珠賢到底有多少事情藏在心底,當今天下之主為金氏家族,金希徹為當今皇上,御妹金泰妍與皇上同為先皇后所生,身分比起其他同是先皇所出皇子皇女更加尊貴,然而只是表面上的,先皇晚年都為病痛所苦,長期臥舖,朝政都由其弟金英敏主持,即使金希徹繼任,卻無法對抗攝政王金英敏,成為被架空權力的空殼皇帝。

 

金英敏是個很會玩政治手段的人,首先巧言令色讓先皇封自己為輔政攝政王,有正式的名義,然後利用人性的弱點去互相牽制分化與自己敵對的勢力,將近二十幾年時間,整個朝裡幾乎都是他的人,就算不是,也是與其有利益關係,長此下來,官員貪腐無能,外患也蠢蠢欲動,趁此入侵掠殺,原本是最榮華的時刻,瞬間轉為人民痛苦黑暗期。

 

皇帝金希徹當然不會坐以待斃,但是他卻不能在檯面上與攝政王明著對抗,他假裝每日醉生夢死玩樂不問世事,然而在私底下與金泰妍尋找能推倒金英敏的盟友,異姓王之首鎮東王就是其中之一,而深怕徐子民年輕氣盛,會壞大事,所以才由冷靜理智的徐珠賢與金泰妍互通書信,默默壯大勢力,伺機而動,一舉推翻金英敏。

 

但是徐子民鋃鐺入獄,徐珠賢成為欽犯,並且率人民反叛朝廷勤王,出乎意料,令金希徹與金泰妍措手不及,一頭霧水,想要與徐珠賢聯繫,了解實際狀況,但金英敏的眼線無時不刻盯著,兄妹倆只能靜觀其變,相信徐珠賢。

 

然而金英敏似乎察覺到什麼,竟然限制御妹金泰妍的行動,並且下達禁制令,京城只進不出,若未有攝政王手令出城,殺無赦。

 

金孝淵則是趁守衛不備出城,因此也被人追殺,對於金英敏而言,任何的漏網之魚都可能會造成他權力的撼動,更何況在這敏感時刻,竟然會有人公然違抗命令,絕非我族類,更需要趕盡殺絕。

 

也多虧林允兒,當時先把追來的殺手展現出壓倒性實力,讓眾殺手認為難以敵手,無法覆命進而服毒自盡,金孝淵才能夠安然無恙見到徐珠賢,將京城的訊息傳給她知道。

 

“攝政王是打算釜底抽薪,糟糕,那順圭姊危險了。”看過書信內容,並且金孝淵說起京城狀況,徐珠賢立刻有不好預感湧現,李順圭此時正在在京城籌畫拯救徐子民的計畫,卻剛好金英敏下達禁制令,很顯然就是要來個甕中捉鱉。

 

徐珠賢自認計畫保密到家,為何對方會有所防範?難道有內奸?徐珠賢覺得思緒紊亂,崔秀英與黃美英的問題還沒得到解決,自己的親哥哥身處牢獄,而她最敬重的手下兼姊妹卻可能身處險境,她突然感到暈眩,若不是林允兒快手支撐住,徐珠賢可能就倒地。

 

“珠賢,堅強點,有我在,天不會倒下。”林允兒在徐珠賢的耳際說道,她的聲音清晰有力貫穿徐珠賢的腦子,讓徐珠賢恢復平常該有的理智。

 

林允兒讓金孝淵先去找住持,看看權侑莉是否有飛鴿傳書的消息,而她讓徐珠賢在廂房內休息,照顧她,天下事繫於徐珠賢一人身上,林允兒實在不捨,她很想把徐珠賢帶到深山裡隱居,不問世事,然而林允兒也明白這是不可能的,徐珠賢強烈責任感不容許她去逃避。

 

“郡主還好嗎?”金孝淵在門外守候,見到林允兒出來就詢問徐珠賢的身體狀況,緊急時刻,她絕對不能出意外。

 

“嗯,她先睡下,這幾日奔波讓她有些吃不消。”林允兒簡單交代著,停頓一會後,她道出自己的疑問,“對了,孝淵姊,妳怎麼判別珠賢的真實身分。”她與徐珠賢小心翼翼的,加上崔秀英假扮徐珠賢,照理說無人可以辨認才對,林允兒想不透她是怎樣露餡的,若不找出癥結,往後徐珠賢暴露身分機會只會增加。

 

“公主當時已經告訴我郡主的特徵面貌,一開始只是懷疑,當妳不小心喊郡主的名諱時,我才真正確認。”金孝淵解釋道,當時在破廟遇到她們時,直覺就告訴她這兩人絕對是她此行的目的,金孝淵突發的靈感總是很準確,當然這次也不例外。

 

林允兒不禁打個冷顫,她的確沒注意到這一點,很順口喊著徐珠賢,畢竟她們已經是夫妻,互喊名字是正常不過的舉止,卻成為破綻,她自詡自己膽大心細,每每在外人面前刻意反其道而行,稱徐珠賢為徐氏,要讓人懷疑度降低,沒想到她卻犯如此基本的錯誤,實在不應該。

 

“郡馬無須擔憂,我認為郡主身分掩藏很好。”金孝淵似乎察覺到林允兒想法,安慰說道。

 

“孝淵姊,還是叫我允兒吧,既然要掩藏身分,就請別拘泥於名稱上。”林允兒擺擺手,被稱作郡馬真的很彆扭,即使娶了徐珠賢,她也不認為自己的地位比金孝淵高。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恕我僭越,允兒,希望夫人能夠保重身體,她是這國家最重要的資產。”金孝淵語重心長說道,想到金泰妍與金希徹還在京城受到攝政王的威脅,忠心於主的金孝淵不免擔心起來,如今她想要回去是極為困難的,唯一的希望就是寄託在徐珠賢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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