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 Seobaby

虛竹大婚後一日，趙敏與周芷若就領著王語嫣與阿紫隨著蕭峰東行返回大遼，路過靈州西夏皇宮時，順勢把游坦之帶上，如同監禁的生活已經讓他煩躁不已，整天就是混吃等死，只有對阿紫的執念才讓他度過一個多月的日子，而終於見到阿紫一面，游坦之卻發覺，她變了，說不上來哪裡改變，但他卻很清楚，現今的阿紫不是以往的那阿紫。

“游大哥，抱歉，久等了。”阿紫聽聞游坦之的呼喊聲，她禮貌性問候著，透著疏離與生分。

“阿紫姑娘，妳沒事吧？”游坦之擔憂問道，該不會趙敏與周芷若逼迫她做一些不願做的事情，導致她性情改變。

“我很好啊，游大哥怎有此一問？”阿紫猜到游坦之內心所想，正如周芷若所說，眼盲之後，把心打開，反而會比常人看到更多無法察覺的，更細膩的部分。

游坦之對她異常的偏執，阿紫都很清楚，所以才會利用這人為她做了許多事情，然而她對游坦之卻沒有任何的情感，頂多就是愧疚，畢竟先前拿他取樂，毀了他的容貌，拿他試毒等等非人道的對待，所以阿紫心性漸漸恢復常態時，她也不懂為何游坦之總是緊追著她不放。

“物極必反。”周芷若對這樣的狀況提出她的想法，報仇無望，顛沛流離受盡苦楚，又被如此對待，本身卻又無堅毅的信念，昏愚無才，游坦之的性格會如此扭曲病態也不無道理。

“所以妳師傅才想會送他少林寺。”趙敏解釋著，其實放任游坦之自生自滅，他是生是死都與她們無關，若不是念及阿紫先前的惡行，給他一條生路，少林寺是最佳的選擇。

“謝謝師傅。”阿紫由衷感激著，“只是他會不會抗拒？”她開始漸漸會去在乎別人的想法，為人著想。

“反正他對妳的執念那樣深，很聽妳的話啊。”趙敏直接了當說道，她不是善良的人，該狠心時，就必須果決，既然對方都愚昧全然接受阿紫的一切，不去思考，那他也必須去承擔那些後果。

周芷若忍不住輕笑出聲，趙敏果然思維於不同一般人，見到阿紫疑惑的表情便道，“阿紫，慈悲並不是同情，即使妳對游坦之有不對的地方，但他本身也有屬於他自己的罪孽，他對妳的偏執也是一種不負責任的表現，妳懂嗎？”她開導一番，讓自己的徒弟可以深入去思考她的話語。

若是以世人的角度，只會論阿紫的紅顏禍水，卻只會論游坦之的昏昧無知，沉溺美色，但事實上卻不然，對阿紫言聽計從，近乎卑微如同奴隸，就是游坦之放棄屬於自己的人生的象徵，是他逃避現實的一種作法，他不用思考，一切都以阿紫為中心，但也表示，他下意識把各種所犯的罪行都歸於阿紫上，所有做的都是為了她，用了這樣的藉口，來掩蓋自己的不負責，也相對去綁縛阿紫，讓對方欠下一樁樁的人情。

真正的愛卻不是如此的，若不能為對方的心情思考，一味迎合，那只是一種得不到的偏執。

“弟子受教了。”想通之後，阿紫才拱手對周芷若鞠躬，她對蕭峰何嘗不是如此，佛曰的八苦，各有不同的苦澀，求不得就是人欲望不停的延伸，為了那求不得的部分，苦苦追著，反而失去了更多擁有的。

想起當時的話語，阿紫露出邪魅的笑容說道，“游大哥，其實我這趟來，是特定要送你進少林寺的，你的武功不是被廢了？我真的很希望你可以在少林學得絕技，再度名揚天下。”阿紫說的神采奕奕，對游坦之露出期盼的神情，那雙無神的眼眸，似乎都發亮起來。

正如所預料的，游坦之沒有拒絕，因為是阿紫說的，他就會去做，不過游坦之卻也問了阿紫一個問題，“阿紫姑娘，我不在你身旁，誰能照顧你？”這是極度愚蠢的問題，但在游坦之心中，早就把阿紫當作是自己的所有物，而他總是認為阿紫眼瞎無法自理，必須靠他才行。

“游大哥，我自己就能照顧自己，無須擔心。”阿紫聽了游坦之貌似關心的話語，卻心生厭惡之感，她無法說清，但就是噁心。

往少林的路上，游坦之總是不停向阿紫搭話，無視他人的存在，甚至是給他敷上黑玉斷續膏，治好他斷腿的趙敏，也未曾向她表示過感謝之意，可見此人的性格之涼薄，不懂世事，連最表面的功夫都不願意去做，而此人更不懂眼色，阿紫即使表現出不耐煩的樣子，他還是持續纏上，毫無倦怠。

幸好，往少林的路上只有幾日的路程，阿紫感覺她的耳根終於要清靜下來，蕭峰領著趙敏與周芷若等人正式拜見新任的少林派掌門玄寂，“貿然來訪，恕以見諒。”蕭峰恭敬說道，前幾日就已經差人遞上拜帖，但實際來意卻未詳述。

“蕭施主，令尊早已遁入空門，看破紅塵，若他肯見你，自然是好，若是不肯，也切勿掛心。”玄寂自然猜不到蕭峰等人實際用意，只能用他所能理解說出，並且預先告知，以免這位大遼的南院大王未達到目的而感到不悅，藉機來找少林麻煩。

“玄寂方丈誤會了，此趟我等前來是要歸還貴寺的經書。”周芷若掏出懷中略帶髒污的書本，她交予玄寂道，“是一位名為鳩摩智的大師要我代回歸還，並且為此致上深深的歉意。”

玄寂望著淺黃皮的書本，便知道這是少林寺失竊的至寶─易筋經，感激道，“阿彌陀佛，感謝女施主的善心。”

“我等才要向方丈大師致謝，這位是丐幫前任幫主莊聚賢，本名游坦之，他是聚賢莊的少主，之後被全冠清唆使，與少林敵對，又迷失心性，拜丁春秋為師，學了一些邪功，我去了他身上所有的內力，現在迷途知返，卻已成為丐幫等人的仇敵，不容於天地之間，而少林慈悲為懷，以普渡眾生為己任，望方丈能夠收留他。”趙敏場面話說得極度漂亮，先是道謝，又刻意強調游坦之的罪行皆非他本意，更是宣揚佛法教化人心的精神，即使玄寂不願收下這燙手山芋，卻也不容得他說一個“不”字。

玄寂看了一眼手上的易筋經，其實這本奇書失竊也沒什麼大不了，畢竟能練成易筋經的人少之又少，而少林武功博大精深，有太多的絕技秘笈都在藏經閣中，這本易筋經有如是滄海一粟罷了，但少林是武林的北斗至尊，一本絕技流傳於外是有拂少林的臉面，讓江湖都以為少林寺戒備鬆散，容易在此盜書取技，先有慕容博，後有蕭遠山，來去少林寺如入無人之境，已是極大恥辱，幸而，兩人都被感化，出家於少林，玄寂剛接任掌門，當然想做出一點成績，以正少林之名，並發揚光大，周芷若還書，對少林自然有恩，其背後的意義才是重點，而對方也知曉，才會針對此點刻意挑起，讓他不得不主動跳入設好的坑裡，而且還必須誠心接受。

“當然，女施主請放心，少林會收留游施主的。”玄寂言不由衷說道，但臉上掛著善意的笑容，內心暗嘆一口氣，反正寺中已經收了星宿派掌門丁春秋，也不差這位前任丐幫幫主游坦之。

眾人離開少林就到少室山山腳原是蕭峰長大的小屋暫度一宿，重回故地，蕭峰難免感懷，前次回到這裡是段譽受傷之時，在此地也結識趙敏與周芷若，結拜為義兄妹，新與舊的回憶交織，譜出美好的時光。

“大哥，又有何煩心之事嗎？”趙敏聽聞腳步聲，便從樹上躍下，如同以往，她與周芷若在樹枝上小憩。

“沒有煩心之事，只是重回故地不免憶起往日種種。”蕭峰嘆道，就連趙敏與周芷若出現的方式如同先前那般，“或許有一定年紀了吧。”他自嘲著。

“那是因為經歷許多事了，正常的。”周芷若能體會蕭峰的感覺，最近她也常如此。

“二妹也是有許多故事的。”蕭峰雖然與趙敏與周芷若結拜，對兩人來歷卻全然不知，但從兩人言談舉止，不同一般的世俗女子，富有智慧，有時候兩人所說的都像是歷經滄桑的長者才會說的話語。

“每個人總有專屬的故事。”趙敏笑道，很顯然她並不想讓蕭峰去深究周芷若的過去，那段糾葛情愛對蕭峰而言，應很難理解，她與周芷若沒有刻意掩飾，但發現她們實際的關係卻無幾人。

“的確是。”蕭峰知曉趙敏不願讓他繼續這樣的話題，他向來不是追根究柢的人，所以主動提起另一個話題，“可惜此行少林，未向那位大師致意。”

“哪位大師？”的確成功引起趙敏的興趣，能讓大英雄蕭峰都嘆可惜不能見一面，肯定是了不起的人物。

“就是那位掃地老僧。”想起當時的狀況，蕭峰就不禁感嘆此人武功與佛法的造詣之高，已非凡人能及。

趙敏聽著蕭峰重新詳細描述著在藏經閣的狀況，她眉頭微蹙，似乎在思考著什麼，而周芷若雖然不懂此刻趙敏所想，但對那位掃地僧的武功出神入化讚嘆，若是天山童佬與李秋水和他對戰，誰又會得勝？但未親眼瞧見，蕭峰雖不是誇飾之輩，但周芷若對此掃地僧的武功是存疑的。

“大哥，我跟芷若打算夜探藏經閣，是否要一同去？”擅自替周芷若決定，趙敏語氣帶著女兒家的好奇與調皮。

“你們真的要去會會那位高僧嗎？”蕭峰不擔心兩人的身手，而那位掃地老僧武功雖高，卻帶著慈悲之心，也不至於為難趙敏與周芷若。

“大哥都對此老僧誇成這樣，我與芷若不去見上一面，肯定會抱憾終身的。”趙敏玩笑說道，但她卻已經打定主意要去少林寺一趟，熟知趙敏的周芷若，直覺這不是趙敏會做的事情，除非有什麼內情。

“這倒是愚兄的不是。”蕭峰被趙敏感染，開起小玩笑，“如果二妹、三妹陷於少林，就要當尼姑了。”

“少林都是男子，所以我們只會被送到尼姑庵吧。”周芷若接話道，語氣嚴肅，這樣的反差讓趙敏大笑，如果周芷若持續擔任峨嵋掌門，或許真的會出家，成為尼姑，光是想像，就十分滑稽。

周芷若嗔了趙敏一眼，犀利帶著殺氣，才趙敏止住笑，見明月高掛，夜已深沉，趙敏與蕭峰告別之後，就領著周芷若運足氣上山，不如先前的輕鬆愉悅的神情，趙敏正色道，“芷若，我不知道我的猜想是否正確，等等我在藏經閣會刻意弄出一點小動靜，妳就先躲起來。”

“知道了。”點點頭，雖不知趙敏葫蘆賣什麼藥，周芷若卻無條件信任她。

趙敏與周芷若不費吹灰之力潛入少林寺，根據蕭峰的描述來到藏經閣，此時趙敏裹上面巾，刻意隱藏她的面貌，自從來到這個朝代，趙敏從未蒙面過，只因為無人識得她，而趙敏向來對她的樣貌自豪，會如此做，只有一個猜想，那就是對方對她樣貌十分熟悉，周芷若突然知曉趙敏的猜想。

若是要悄無聲息進入藏經閣，對趙敏來說十分簡單，然而她卻刻意發出細微的聲響，假意在藏經閣中不停翻找書籍，而周芷若則是躲在暗處，從外觀察藏經閣的動態，約莫半個時辰之後，藏經閣外出現人影，一瞬之間就消失無蹤，輕功造詣極高，若不是周芷若目不轉睛盯著，也很難在一瞬間發現那人。

趙敏找到一本少林密技龍爪手，想起前世光明頂一戰，她刻意藉著月光，想看清上頭所述的招式是否與前世所見相同，十分專注，卻聞道，“阿彌陀佛，女施主不適合這樣剛猛的爪法。”一位老僧悄然無息出現在趙敏面前。

“要練過才知適合不適合。”趙敏抬頭望了那位老僧一眼，不引為意說道，十分淡然，還翻了頁研究起上頭的招式。

“女施主，少林寺乃是女賓止步之區，還是速速離去吧。”老僧繼續勸道。

“哦，是嘛？”趙敏扯下面巾，嘴角勾起自信的弧度道，“汝為女子又何故待在少林？”她把書本闔上，隨手一丟，絲毫不把這本龍爪手秘笈當作一回事。

月光映射之下，趙敏的臉孔被清晰描繪而出，那僧人先是一愣，才應道，“女施主真會講笑。”

趙敏猝不及防出手，襲向那位老僧，她使的是逍遙派的天山折梅手，並且用了十成力，完全不留餘地，她的用意就是在此猛烈的攻勢中，對方即使武功高強，也會在此時此刻使出本家的武功，趙敏一掌劈去，卻被無形的氣牆阻著，無法碰觸到老僧的身體。

驗證自己的猜測後，趙敏收了招拱手道，“果然是逍遙御風的功夫，碧雲師姐。”

世上能習得這套武功的人並不多，趙敏雖有修習，卻不曾認真去練，御氣自如乃是此功中上階段，最高境界就是讓自己成為氣的一部分，萬物之氣皆為我所用，與天地融為一體，所以逍遙子才能完全散功後，還能恢復體能，就是因為他已經達到最高境界，被稱為仙人也不為過。

蕭峰再度談起這位無名老僧時，趙敏就對此僧人身分感到存疑，一位僧人在少林寺掃了四十幾年的地，就算少林武功乃是天下武學的根基，廣博精深，但一位掃地僧人怎會知曉逍遙派的武功，連名字都一清二楚，當鳩摩智使出小無相功一眼就看出，而治療慕容博與蕭遠山的功法又是逍遙派的龜息大法，種種一切都指向此人乃是逍遙派的弟子，能達到這樣武功境界的人，寥寥可數，除了天山童佬與李秋水，那就是失蹤已久的李碧雲。

易容躲在少林寺的確很高明，誰又會想像的到，一名女子居然藏在都是男子的少林裡，所以李秋水找不到李碧雲也是很正常的。

得知自己的身分被徹底拆穿，李碧雲把人皮面具脫掉，三千青絲滑落，鬢邊有幾縷白髮，而那面貌，就是周芷若中年的樣子，“既然妳叫我師姐，表示父親收妳做徒弟了。”連聲音都變了，不再是那垂垂老矣的嗓音，取代的是沙啞帶著磁性的聲音。

李碧雲目不轉睛盯著趙敏，細細打量著，趙敏更是大方讓她觀賞道，“碧雲師姐，我是趙敏，向妳請安了。”趙敏做出蒙古傳統打招呼的姿勢，然後打了響指，旋即周芷若就出現在藏經閣。

見到趙敏的臉孔已經很驚訝了，當李碧雲見到周芷若更是掩不住表情，而周芷若就顯得淡然鎮定，這是她的習慣，掩飾自己所有的想法，才能立於不敗之地，但趙敏卻能察覺周芷若內心的激動，悄悄勾起她的指頭，安穩著她。

周芷若總算能體會趙敏的心情，世界上有個人與自己長的一樣，真是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