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塾創立,讓有更多的孩子能自小就開始讀書,而且無論男女皆可,只要每月繳上一兩學費,其他皆由官府贊助支出,早上上學由父母送去,放學則是由官府派出馬車一一送到家,學子的安全都由護衛的衙役負責,若是居住離官塾較遠的地方,另外繳上費用則有宿舍可住,但只限於十二歲以上青年。
當政策實行時,遇上許多困難,一來是百姓抱持懷疑的態度,如此低廉的價格就能讀書像是背後有更大的陷阱,另外就是不讀書對整體的生活也無絕大的影響,何必勞費金錢與時間去孩子讀書,一兩對於一般百姓家庭而言,說多不多,但也不少,而對大戶人家,不是有請名師到府教導,就是到著名的私塾學習,也無須特地到官塾讀書。
故而一開始官塾的學生寥寥無幾,而徐珠賢為了要支持金希徹的政策,就送徐景山到官塾去念書,一聽到鎮東王的名號,蘇州城內的達官貴人都把自己的兒女送到徐景山所在的官塾,與世子一同念書,並且交上朋友,對兒女與自己的前途都有幫助,而徐景山則能在官塾了解到一般民眾的想法,一舉多得,徐珠賢達到拋磚引玉的效果。
現在官塾因為學生眾多緣故,所以必須因材施教,依據程度分班,每月都有考試,由老師判別鑑定,而年方十二的徐景山已達最高程度,一來是天資聰穎,二來是有徐珠賢嚴格的教導,自然在官塾裡也名列前茅。
“青爺,我爹與娘親呢?”放學回王府,徐景山詢問總管徐青,現在他儼然是翩翩少年,而自幼學習武功,文武雙全,在官塾裡只有徐景山是自己騎馬上下學。
“王爺與公主一早就出門,可能需要幾天後才會回府。”總管徐青答道,見到這個小主人像父母那樣有禮,而且長得一表人才,從小看他長大的徐青十分安慰。
“又趁著我去念書偷跑出去玩。”徐景山不滿說道,自從他被送到官塾念書後,他的爹三不五時就帶著娘親出外旅遊,丟下他在王府裡看家。
“飯菜已經準備好了,請世子到飯廳。”徐青謙恭說道,他知道徐景山嘴上是抱怨數落,內心是因為父母親不在而感到寂寞。
此次林允兒帶著徐珠賢到京城郊外小屋過夜,順勢去拜見李秀滿,雖然幾次都是吃上閉門羹,但林允兒認為總有一天她的師傅會接受,按照慣例林允兒潛入到將軍府內到李秀滿的房間,然而卻沒有聽到李秀滿的聲音,然而將軍府白幡遍布,林允兒內心有不好的預感,潛到靈堂所在,正中是李秀滿的牌位,林允兒忍不住痛哭而引來守衛。
“潤娥。”李昇基見到林允兒立刻喊出她的本名,見狀不對,立刻讓所有閒雜人等退出靈堂外,徐珠賢則是默默握著林允兒的手,給予她力量。
“師傅幾時過世的?”林允兒壓下悲痛問道,卻沒有正眼看過李昇基,或者是因為徐珠賢,又或對李昇基還有愧疚之意。
“今天是叔父的頭七,妳就跟叔父好好道別。”李昇基不多話,話語剛落就離開。
林允兒與徐珠賢跪在李秀滿的牌位前,不發一語,雖有千言萬語卻無從開頭,林允兒想起當初在山林中李秀滿對她各種指導,雖然嚴厲,卻是對她充滿期待,林允兒成為人父後,更能感受到李秀滿對她的用心,約莫一時辰後,林允兒起身領著徐珠賢起身,或許因為跪太久徐珠賢重心不穩,一個踉蹌差點跌倒,是林允兒穩住徐珠賢的步伐。
“是我不好,讓妳跟著我受苦。”一把將徐珠賢抱入懷中,林允兒神速一開就快步跳出將軍府外。
“若是能舒緩妳的心痛,值得。”埋在林允兒的頸窩悶悶說道,徐珠賢能感受到林允兒椎心之痛,她恨不得能分攤林允兒的苦痛。
“傻瓜。”林允兒眼淚不受控制流出,躍上愛駒,馬肚一踢就直奔郊外小屋所在。
浸漬在溫泉裡,林允兒依舊沉默著,甚至有些煩躁撥動泉水,攪出層層水波,她是在懊悔,若是早點來到京城,說不一定還能趕上李秀滿最後一面,徐珠賢見到此景心痛抱住林允兒,生死有命,人也難以掌控自己的命運,她不願林允兒活在自責的陰影中。
徐珠賢的手繞過林允兒擺放在她的心口上,頭倚靠在她肩膀,柔軟的胸緊貼著林允兒的背,林允兒感覺到徐珠賢全身上下的溫度,即使違背師傅的心意,她也要與徐珠賢一起,無論李秀滿最後是否認同她們的愛,也無損於她們想共度一輩子的決心。
“珠賢,我愛妳,讓我愛妳....”讓徐珠賢轉過身,林允兒激烈吻著她,不停囁嚅著,對自己的責備,對李秀滿的歉意,以及即使違背世俗的罪惡感,都在此次的歡愛中徹底釋放。
林允兒從未停過對徐珠賢的索取,內心破了大洞,她需要從徐珠賢身上去填補,多年的練功,徐珠賢身體已十分強健,卻也不敵一整夜炙熱而激烈的交歡,體力徹底透支,睡到日上三竿也沒有清醒的跡象,倒是林允兒盯著徐珠賢,端詳她的臉龐,將手擺放在她的腹部,運功輸氣讓徐珠賢更好睡,雖然身體是疲憊的,林允兒卻透過氣流感覺到徐珠賢的情緒,是心疼、是不捨,更多的是無限的包容與情意,即使因為傷痛對她無理索取,徐珠賢也從未拒絕,反而是希望能夠透過這樣貼合身體的方式去紓解所有的不快。
“對不起。”林允兒對懷中熟睡的徐珠賢致歉,緊緊將她摟著,小心翼翼當作珍寶。
從京城回到蘇州已經是一個月後,這期間林允兒跟前來奔喪的李順圭見面,因為李秀滿之死而大醉一場,談起這幾年的近況,李順圭都很清楚林允兒與徐珠賢兩人的情形,鎮東王在江南一直是茶餘飯後的話題,尤其是世子徐景山,在蘇州五人有三人幾乎都是在討論他,李順圭與崔秀英在各地行走都有所耳聞,而她們一方面是蒐集各地官員政績,若是發現弊病就上呈給皇帝,另派他人再深入調查,若是有因為事故而雙親皆失的孤兒,兩人會安排寄養在各地官塾,學費那些皆由她們支付,並且皇帝會另外重點培養,成為他在地方的心腹眼線。
李秀滿出殯後,李順圭與崔秀英就離開京城,林允兒見到李順圭的背影,有難以言喻落寞哀傷的感覺,她很清楚李順圭的心情,李秀滿就猶如她們父親的地位,是至高不可撼動的。
“允,有朝一日我也會...”徐珠賢說道一半嘴巴就被林允兒摀住,她不想聽到後續的話語,光是想像都是一種慘忍。
“珠賢,我們都要活到長命百歲。”林允兒嚴肅認真說道,為此她才會與徐珠賢一起練內功,為的就是要讓她的身體更加強壯,達到青春永駐延年益壽的功效。
“好,拉勾。”徐珠賢難得展現出稚氣的一面,伸出手來與林允兒拉勾約定。
“回家去,景兒應該很想我們。”獲得徐珠賢的保證,林允兒露出微笑說道。
“是妳想景兒了吧。”徐珠賢毫不客氣戳破林允兒的心事。
“難道妳不想嗎?”不引為意,林允兒反問道。
“是我們都想了。”揚起微笑說道,這幾年只要出遊太久,兩人都會不約而同想要快點回家,就怕徐景山太久沒看到她們會感到寂寞,若不是因為李秀滿過世,兩人大概停留京城時間也不會如此久。
馬不停蹄回到蘇州,林允兒與徐珠賢直接到徐景山上課的官塾接他,王爺與公主駕臨引來不小騷動,徐景山覺得有些尷尬,原本看到她們是很高興,但是周圍的同儕因此竊竊私語,徐景山反而覺得丟臉而不想與她們走在一起,跳上馬就逕自離開。
“景兒是生氣了?”徐珠賢不解問道。
“應該是吧。”林允兒聳聳肩,將徐珠賢摟在懷中,輕踢馬肚慢慢逛著蘇州大道。
鎮東王與公主在蘇州可謂是有名恩愛的神仙眷侶,有時旁若無人到令人手腳蜷曲的地步,徐景山從他人口中談論起自己父母的事情,只能微笑帶過,而有些人也會因為兩人一直無親生子嗣亂嚼舌根,加上林允兒外貌與一般男子有所差異,對於王爺是女子的傳言從未停止過。
徐景山其實他也隱約察覺到他的爹的確與他不同,但是外頭那些閒言碎語令徐景山討厭,相對就會去捍衛自己的父母的名聲,而去忽略他所見到的事實。
“景兒回府了嗎?”徐珠賢詢問道。
“世子在自己房間練字。”總管回應著。
“準備熱水,我與公主要沐浴。”得知道徐景山的所在,兩人總算放心,一路趕回,風塵僕僕的兩人只想泡著澡放鬆。
然而一進浴池間,林允兒就看到徐景山,此時的她已經脫去外衣只剩下束胸遮體,幸虧林允兒穩過心神,並沒有大喊,跟著進來的徐珠賢也嚇了一跳,急忙扯來外袍將兩人的身體遮掩確實,徐景山也被嚇到,當林允兒與徐珠賢不在王府時,那個大浴池就由徐景山獨享,受到自家父母的感染,徐景山也很喜歡泡熱水澡,尤其是他舞劍完畢或是練字完後,就在大浴池裡游水沐浴,總管徐青想到此事,已經來不及。
林允兒與徐珠賢把衣服慌亂穿起,過沒多久,徐景山也尷尬走出來,三人面面相覷,然而徐景山也徹底認清一件事,那就是外頭傳言是真實的,他的爹是女子。
“景兒你都看到了?”林允兒窘迫問道,徐景山點頭。
“都知道了?”再次問道,徐珠賢語調卻透出一股寒氣,徐景山呆愣繼續點頭。
“會覺得奇怪嗎?”停頓一會後,徐珠賢繼續問道,話語卻是透出一股惆悵,此時,徐景山不知該怎樣反應回答。
“我既是你的爹,也是你的娘,無論世人如何看待我們,我都會牽著你的娘親一直走下去,她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是我的摯愛。”林允兒說的堅定,眼神沒有任何的猶豫,徐景山似懂非懂,但他可以讀出林允兒無謂世俗的決心。
凡事不如人意,只求順心而為,無愧於心,徐景山讀過許多書,他已經不是那稚嫩的孩童,雖然他不還完全明白其意,但是林允兒與徐珠賢給予他的一切都是充滿兩人無私的愛。
正如林允兒所言,徐景山是她們教導出來的兒子,待人處世都是師習兩人,並不認為自己是尊貴的皇族就認為自己高人一等,沒有一般貴族的驕奢之氣,對人都是一視同仁,而徐景山情竇初開,喜歡上一位與他一同上官塾平民出生的女孩,林允兒與徐珠賢沒有任何反對之聲,只是要徐景山要好好珍惜對方,並且教導他該怎樣討女孩歡心,光是這一點,就與那些大戶人家全然不同。
而當今皇帝知道內情還能把林允兒封為王,可見他的度量,徐景山從疑惑到不知所措,漸漸接受並且讚賞,都是因為他擁有那麼與眾不同的父母,才能讓他視野心胸寬廣,不受那些庸俗的想法所困。
此刻徐景山從官塾回府時,得知自己的爹與娘親又出外遊玩時,他只是微笑,最高興的是,王府內那間大浴池他可以無所顧忌使用,無須受到自家父母叨唸,但時間一久,他又會想念,這樣的矛盾心情,徐景山體悟到,這就是身為林允兒與徐珠賢的兒子該承擔的代價,但他很樂意。
正因為他的父母是人中之鳳,自然與眾不同,又豈是世俗禮教能夠束縛展翅高飛的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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