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允兒一整天都在研究衙門所給她的資料,被擄少女的地點都幾乎集中在蘇州南郊的弘光寺附近,其家人統一的供詞都是她們上香過後,就行蹤不明,弘光寺是蘇州最大的佛寺,香火鼎盛,來往的香客絡繹不絕,雖然官府已經加強戒備巡視,卻效果不彰。

 

“除了這個共通點,妳看日期。”徐珠賢點出另一個疑點,都是初一十五人潮最多時刻。

 

“嗯,人多目標也多,這犯人膽大包天。”林允兒托著下巴思索著,一般來說都是趁著人煙稀少時,而這犯人是反其道而行,似乎不怕被人目擊,十分有自信。

 

百思不得其解,應該還有其他線索被忽略,而這些就必須去現場找出蛛絲馬跡,推敲出更多的共通點,想到於,林允兒立刻起身,“珠賢,我先出門了,等找到線索我再與妳探討。”拿起佩劍就想往外衝,卻被徐珠賢拉住衣角。

 

“我也去。”徐珠賢整理袖口,堅定說道。

 

“但是這些地方不是走路就可以到的,而且妳明天還要主持國辯,我怕妳太累了。”林允兒體貼說道,她是要到各失蹤少女的家中調查,而地址分布廣散,大部分都在蘇州城的郊外,騎馬往來會比較方便,而徐珠賢不懂武功,一般出府,都是坐轎子、馬車,不然就是步行到蘇州附近的街道。

 

時間緊迫,林允兒還是認為她一人去查案會比較方便,然而徐珠賢卻只是盯著林允兒,那雙眼眸訴說就是她要跟隨,十分固執。

 

“好吧。”嘆一口氣,拗不過徐珠賢,林允兒將徐珠賢拉起身,牽著她往外走。

 

若要有效率,必定要騎馬,所以林允兒的折衷辦法就是兩人共騎一馬,扶著徐珠賢小心翼翼上馬,確定她就定位後,林允兒再飛快坐在她後面,夾緊馬肚拉著韁繩,將徐珠賢護在懷中,在這略帶涼意的秋天裡,策馬馳騁可能會使身體受寒,深怕嬌貴的徐珠賢會因此生病,細心的林允兒已經想到這一點,林允兒還特地披上外袍,將兩人身軀輕柔包裹起來。

 

“抓緊了,我要加快速度了。”語畢,林允兒與徐珠賢貼得更近,因此兩人側臉不時摩擦著,徐珠賢竟然臉紅,連耳根都發燙起來。

 

林允兒專注於駕馬上,她沒有注意徐珠賢些微的表情變化,林允兒很喜歡享受騎馬時風吹拂的感覺,而帶徐珠賢出來一同體驗,她突然覺得這是對的決定,收緊手臂,“好似背上長出翅膀在飛翔著。”忍不住對著徐珠賢愉悅說道。

 

“的確。”第一次騎馬的徐珠賢認同林允兒的觀點,有種與天地融合的錯覺。

 

林允兒不再說話,她下意識把下巴輕輕靠在徐珠賢的肩膀上,除了享受騎馬的快意,林允兒發覺她更喜歡與徐珠賢偎靠相依的感覺,她的體溫,真的很暖。

 

“大叔,能請教幾個問題嗎?”到達被害者的家後,林允兒就展開問話,為了不讓刺激家屬,林允兒用溫和禮貌的語調。

 

“都問了幾遍,官府幾時才要把我的閨女找回。”男子不悅說道,劈柴的力道也加大,態度很明顯不歡迎林允兒。

 

“大叔莫動氣,因為筆錄上可能會遺漏某些細節,所以我們特地到府上拜訪,就是為了能夠把令嬡盡速找回。”徐珠賢補充說道,姿態柔軟,這讓林允兒頓時感到心疼,堂堂郡主,竟然為了她對一般升斗小民低聲下氣。

 

居住在郊外的村民自然不識徐珠賢,然而眼力卻不差,雖然徐珠賢穿得十分簡約低調,然後從各細節的繡工與衣袍的絲緞質料,都一再顯示她絕非凡夫俗子,加上那散發出高雅恬淡的氣質,男子也不好意思再拒絕。

 

有了徐珠賢的幫助,林允兒在問話上變得十分順利,跑遍全部被害者家中之後,徐珠賢已經略顯疲態,畢竟是千金之軀,奔波來回對徐珠賢來說無非是一種折騰。

 

“珠賢,累了就晚一點出發,我們去涼亭那休息。”讓徐珠賢坐在椅子上,並且遞上水袋讓她解渴。

 

“抱歉,我不應該任性的,拖累妳。”喝了幾口水後,喉嚨受到滋潤,徐珠賢才覺得比較好一點,她高估自己的能力,這一點,她感到自責。

 

“沒這回事,若不是妳,我可能還要多花時間。”接下水袋,林允兒毫不猶豫喝下,並且拿出備好的乾糧,讓徐珠賢稍解飢餓之感。

 

沒有任何怨言,徐珠賢不似那些嬌滴滴的千金小姐,會耍脾氣,遷怒他人,既然要跟隨出門,她就有心理準備。

 

徐珠賢才體會到一般江湖人的生活,比她想像中的艱辛,吃著索然無味的餅,她有如斯感受,然而與林允兒在一起,受到她細心的呵護,享受無拘無束的自由,這付出的代價卻又讓徐珠賢冒出兩個字,值得。

 

對於林允兒,徐珠賢有這樣的狀況,她早就設想到,然而卻不多加阻止,抑或想讓徐珠賢吃到一點苦頭,黃美英的出現讓林允兒對徐珠賢有更深的認識,這樣思維縝密的女子,她想要讓徐珠賢知曉,很多事情並不是她想像中的簡單,那麼容易被掌握。

 

然而見到徐珠賢的不適應,林允兒卻也感到心疼,腹誹自己的小心眼。

 

“趕路吧,天快黑了。”望著天際西下的夕陽,徐珠賢提醒道。

 

兩人回到王府已經是天色垂暗,徐珠賢的體力也是到達極限,為了讓徐珠賢能夠有精神主持國辯,她直接將徐珠賢揹進入王府,徐珠賢更衣梳洗,吃過晚飯後,精神才稍有好轉,徐子民不明所以,這幾天兩人到底幹做什麼事情,雖然他明白林允兒與徐珠賢的為人,絕對不會做出逾矩的行為,然而見到徐珠賢面色蒼白,精神不濟,身為兄長也不禁擔心起來。

 

“林兄弟,雖說我准許珠賢跟你出府,但你也須拿捏分寸。”徐子民忍不住斥責,林允兒只能心虛默默接受。

 

“王爺見諒,是我欠缺思慮,照護郡主不周。”林允兒簡略將前因後果描述,她真誠向徐子民道歉,她當時應該要更加堅持不讓徐珠賢出門。

 

“珠賢自小就備受呵護,這也難怪她會無法習慣。”聽到林允兒的解釋後,徐子民感嘆說道,他與徐珠賢是一武一文,徐子民生性好動而崇尚武功,而且極有天賦,只是江湖經驗不足,才會讓黃美英輕易擒獲。

 

而徐珠賢則是對文辭歌賦、四書五經能夠融會貫通,幾乎書本不離身,她的最大興趣就是練字與撫琴,加上身為皇室貴族,任何事皆有下人代理,徐珠賢就像是高貴美麗的鮮花,是非常脆弱的,稍稍一折,就可能會痛苦使她無法承受。

 

“不過珠賢是需要一點磨練。”徐子民若有所思說道,放望眼前局勢,太過於嬌貴對徐珠賢來說可不是好事。

 

林允兒不明白徐子民這話的意思,欲想追問卻被他打發,既然如此,她就只能專注於採花賊的案子與國辯,躺在床鋪,林允兒回想起問話的內容,卻一無所獲,那些被害者家屬的供詞都與衙門所提供的口徑一致,等於是此趟出門是竹籃打水,還讓徐珠賢因此吃了不少苦頭。

 

大苑子茶館一個月一度所舉行的國辯,乃是學子互相交換讀書心得的時機,由於國辯涉及廣大,經史子集、朝野時事無一不辯,參加過的學子對於此都無不稱讚,若沒參加過國辯,無異於是井底之蛙,故而國辯當日,一些自認為學富五車的學子群聚,目的就是也是藉此機會名揚立萬。

 

經過一夜的休息,徐珠賢精神已經恢復,見到她無恙,林允兒總算鬆了一口氣,為了舉行國辯,徐珠賢特地裝扮過,淡紫華衣裹身,披上薄紗衣,頭戴珠釵,與平日的徐珠賢感覺更加雍容華貴,展現皇室的威儀與氣度。

 

“走吧。”豐唇輕啟,徐珠賢給林允兒不一樣的感覺,她卻無從形容。

 

徐珠賢與林允兒到達大苑子,引來眾學子的注目,而國辯的另一個焦點就是一睹郡主徐珠賢的風采,原本吵雜的茶館,徐珠賢一入門,就變得鴉雀無聲,眾人不禁讚嘆連連,投射在徐珠賢的傾慕視線卻讓林允兒感到不舒服,就如同在茶館裡工作時,那種不懷好意打量她的眼神如同一般。

 

徐珠賢就座,林允兒則是在她身後護衛,大苑子掌櫃將此次國辯的主題掛幅打開,《刑獄》兩大字出現在眾學子面前,使他們眉頭深鎖,這樣的題目的確困難,“諸位皆是我朝未來的官員,對於律法需有認知,若是執法勢必與刑獄二字有所牽涉,故而請教各位對於此二字看法,國辯開始,請暢所欲言,無須顧忌。”徐珠賢給出開頭,丟出議題。

 

與前幾次國辯題目相比,此次的確不同,然而從第一次的田賦到之後的商論、漕運、戶政等,都與國家政策有莫大關係,所以此次的“刑獄”議題也是合情合理。

 

而林允兒對於這一場國辯題目完全不懂,只能默默在徐珠賢聽著眾學士高談闊論,以長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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