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珠賢跟徐子民雖是兄妹,但個性迥異,徐子民豪爽健談,徐珠賢則是內斂少語,或許是男女有別與禮教,造成兩人呈現性格上的不同,但林允兒卻不覺得與徐珠賢一起會感到沉悶,她總是當個默默聽眾,然後在關鍵上提出自己的想法,然後露出淺淺的微笑。

 

就像是舒適的微風,和煦吹拂著。

 

“我在茶館曾經被人欺辱,有幾個不知好歹的人竟然叫我去當他們男寵,妳猜我怎樣回擊。”林允兒說的活生活現的,表情豐富。

 

“妳什麼都不會做,等其他人出手。”徐珠賢不假思索道出她的想法,她的答案卻讓林允兒感到驚訝,之前她對徐珠賢說她在深山長大,武功高強,若是一般人的想法,她肯定略施小技,讓那些人吃苦頭。

 

 

“為何妳會有這樣的想法。”林允兒沒有承認,反倒詢問徐珠賢。

 

“嗯,雖然妳說妳武功高強,但是又在深山長大,對於實力判別還是要與人比較過後才會有高低,但是妳又甘於做一個店小二,表示一開始妳對妳自己的武功其實沒有多大的自信,而且茶館都是江湖人士,所以肯定會有打抱不平的人,如此一來,妳就不用將武功顯露在眾人面前,並且給茶館帶來麻煩,一舉多得。”徐珠賢字字都打在要害,分析透徹,連林允兒當時的心理狀態都瞭若指掌。

 

“原來如此。”林允兒點頭說道。

 

原來這世上竟然能夠懂得她想法的人,這感覺是很奇妙的,難以言喻,所謂知音難尋,無關於與自己相處時間的多寡,而是那一瞬間心靈上的契合。

 

“難得來到蘇州,何不出去逛逛,而且妳不是要去抓採花賊嗎?”徐珠賢提醒道,雖然兩人在王府內談天說地也挺不錯的,然而林允兒應該不會因此感到滿足,對外頭世界窺探的好奇心,會不停促使林允兒到處遊玩。

 

她不是安定在某處的人,這一點徐珠賢很清楚。

 

“是啊,不然珠賢妳當我的嚮導吧。”普天之下,也只有林允兒敢讓堂堂郡主做這樣的事,並且親暱直呼名諱,這就表示她把徐珠賢當作是朋友。

 

“我需要通報王兄一聲。”徐珠賢瞥向遠處的眾侍衛,林允兒就明白,身為皇室子弟,雖然享盡榮華富貴,高高在上一呼百諾,但是卻處處受限,不然徐子民也不會私下跑出,去當他的山大王逍遙過日去。

 

自由,對於平民百姓是如喝水吃飯般自在,然而對於徐珠賢來說,卻是她最渴望的。

 

林允兒常認為她只是井底之蛙,想要跳出井去窺探更廣大的世界,但她卻是自由的,而徐珠賢則是籠中鳥,廣讀書籍、十分聰慧的她知道整個世界的廣大,她卻無法翱翔那偌大無際的天空,徐珠賢難以訴說的哀傷,刺痛林允兒的心。

 

“如果有林兄弟在,我就放心了。”難得徐珠賢會主動求他,徐子民二話不說答應了,就是因為擔心徐珠賢的安危,所以每當她要出門,後頭總是跟著一大群的侍衛,但是徐子民也明白,一群跟屁蟲,做很多事情都會被限制,然而安全第一,即使知道徐珠賢的感受,徐子民依然會誇張派出大隊人馬保護徐珠賢。

 

“謝謝王兄。”徐珠賢嘴角上揚露出的笑容,徐子民知道此時的她肯定很愉快,同時徐子民也琢磨著他妹妹的心思,畢竟從侍衛那邊聽到那一晚徐珠賢所下達的命令,加上現在林允兒與她如此親近,很難不引人遐想。

 

他不是那種不闇事理的人,女大當婚,如今父母親都已仙逝,長兄如父,徐子民認為他有義務幫他唯一的妹妹尋得一門滿意的親事,讓她一輩子幸福。

 

若是徐珠賢對林允兒動了兒女之情,身為兄長的他必須用嚴格的眼光替她把關,所以徐子民看林允兒又有不一樣的角度,即使賞識,他也必須確認林允兒對徐珠賢是否也是有著同樣的心思,否則她與徐珠賢這樣親暱,惹來閒話,而使得徐珠賢的名聲受損。

 

“珠賢,妳就先去更衣準備,至於林兄弟,我有話跟你說。”將徐珠賢打發走後,徐子民變得嚴肅,不苟一笑,這讓嘻皮笑臉的林允兒也不由得歛起笑容。

 

“不知王爺有何交代?”林允兒恭敬說道,總而言之先擺出姿態再說。

 

“林兄弟,不知道妳對珠賢有何看法?”畢竟攸關於徐珠賢終身大事,徐子民也必須小心謹慎。

 

“珠...郡主她是很聰慧的女子,而且又知書達禮....”林允兒搜刮囊肚用她所知道的詞彙形容道,但徐子民卻不怎滿意她所說的答案,這些恭維之語,他早就聽到厭煩。

 

“這是表面的,我想要知道是更深層的感覺。”擺擺手,徐子民不耐煩說道。

 

“嗯....我想要給她快樂,僅此如此。”林允兒無法形容她的感覺,畢竟大字都不識得幾個,即使在茶館學到不少詞彙,也是有限,她只能最簡單的話,真誠的訴說。

 

“了解,你們好好去玩吧。”感受到林允兒的真心,徐子民已經有底。

 

走出王府,不帶任何侍衛,徐珠賢有種舒暢感,與林允兒走在蘇州城熱鬧的街道上,兩人隨意在路旁攤販瀏覽各種小東西,河道與街道並行,小船緩緩駛在河面上,柳樹垂蔭於水榭庭院旁,任何一處都是美麗的畫面,真不愧有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美名。

 

“這是蘇州城內最大的茶館,可以在三樓窗戶欣賞風景。”徐珠賢此時擔當起嚮導的職責,認真解說著,那眼眸透出的光亮代表著徐珠賢的愉悅之情,能讓她快樂,林允兒覺得比看蘇州美景都來的重要,她的視線都專注在徐珠賢臉上表情。

 

“這不是郡主嗎?大駕光臨,小店備感榮幸。”眼尖的店小二立馬就認出徐珠賢,畢竟鎮東王爺與郡主是蘇州城內的大名人,尤其是徐珠賢,她琴棋書畫無一不通,對她仰慕的才子如過江之鯽,經常會有各種頌揚詩詞送到王府以博取徐珠賢的青睞。

 

“我只是跟朋友來喝茶,同樣的包廂。”徐珠賢淡淡說道,她可不想受到大陣仗的伺候,引起太多注目。

 

“好的,請郡主稍待一會,馬上幫妳整理。”店小二收到徐珠賢的意思,手腳俐落,卻沒有大聲招呼,只是默默領著兩人進入包廂。

 

曾經在清心茶館工作的林允兒也不免犯起職業病,清心茶館的規模顯然又小一點,蘇州大苑子茶館出沒的人士大都是文人雅士,吟詩作對是基本,茶館還會開設辯論會,針對某篇文章提出不同見解,大都是從論語擷取,最近的趨勢,卻是辯國情,針砭時事,而鎮東王徐子民還特設“國辯”,一個月舉行一次,舉行國辯時,茶館所有花銷都由鎮東王府支出,為的是讓眾學子能夠一舒暢懷,皆由徐珠賢主持,而徐珠賢的見解不輸給那些舉人學士,可惜身為女子,無法考取功名,否則她肯定是一位女狀元。

 

林允兒與徐珠賢雖是低調,但是為了要一親芳澤的江南才子總是會在大苑子溜達碰運氣,見到徐珠賢進館,就已經掀起茶館內眾才子們的目光,然而她身旁跟著一位俊美翩翩俠士,也使人不禁議論紛紛,猜測兩人關係。

 

然而大都人都把林允兒當作是徐珠賢的貼身衛士,畢竟郡主出門,少則三五護衛跟隨保護,若只有一人,更表示此人武功有一定的水準,加上林允兒手持佩劍,裝扮便於活動,更證實眾人的假設。

 

“小生這廂有禮,吾姓張名家誠字國達,乃是今年恩科的舉人,不知郡主能否賞臉移駕來欣賞小生的書畫,論談古往今事。”一位華衣錦袍的士子率先邀請,從長袖邊的多彩繡線更顯得此人的財力,無視林允兒的存在,張家誠向著徐珠賢畢恭畢敬作揖。

 

張家在蘇州城算是一方巨富,與朝廷大官都有密切的來往,而張家誠則是張家裡最有出息的,能通過恩科考試,都有一定實力,有家世當後盾,張家誠自然也成為蘇州士子的頭領,而每一次國辯,張家誠總是想盡設法發言,為的就是引起徐珠賢的注意。

 

“抱歉,我有客人要招待,就不打擾你們的興致。”徐珠賢不假思索直接拒絕,這才讓張家誠真正注意到林允兒,除了那一張俊俏的臉之外,無論是家世與文采都難以與他匹敵,張家誠鄙夷的表情就訴說一切。

 

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所以讀書人總有種睥睨一切的觀感,更不屑江湖人打打殺殺粗俗野蠻的行為,若不是因為徐珠賢在場,張家誠肯定二話不說走人,因為與江湖人一起,會降低他的格局。

 

“不知兄台如何稱謂?”張家誠依舊是禮貌性打躬作揖,但那語氣卻充滿著高傲與不甘,憑著臉與武功就與郡主平起平坐,他由衷看不起林允兒。

 

“林允兒。”林允兒釋出微笑說道,老實說,這人驕奢氣息讓她很不舒服,但林允兒卻可以表現出和善的樣子,裝作不知。

 

“能為郡主的客人,想必林兄滿腹經綸,飽讀詩書。”張家誠刻意點出林允兒的弱點,顯現自己的長處。

 

“張兄說笑,我乃是浪跡天涯的江湖人,大字不識。”林允兒坦蕩說道,絲毫不把沒讀書當作一種恥辱。

 

“無妨,所謂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後天有一場國辯,請林兄務必參加。”聽到林允兒自曝其短,但徐珠賢卻沒有任何不悅之情,顯然徐珠賢早就知道林允兒的身分,所以張家誠想出要讓林允兒在眾學子面前出醜,讓徐珠賢清楚明白林允兒是怎樣的文化水準,而“匹夫”兩字的強調,更是顯露出張家誠對林允兒的鄙視之意。

 

“兄台有約,小弟豈敢不從。”林允兒裝作聽不懂張家誠的言下之意,傻呼呼應邀,正落下懷,更讓張家誠心底暗暗恥笑鄉村野夫的無知與自不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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